第二天窗户纸刚发亮,少平就悄悄地爬起来。
他到院子里的时候,贾冰一家人还在熟睡之中。他很快离开这里,转到了街道上。
从南关通往北关的大街上,除过赶长途汽车的旅客外,此刻还没有什么人。
他迎着清冷的晨风,在静悄悄的街道上匆忙地走着。城市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模糊的,他现在一心想的只是要找到那位没见过面的亲戚。
赶到北关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他从一个扫街道老头那里打问清楚了去阳沟的路。于是在黄原宾馆旁边折转身,拐进了一条小沟。沟道相当狭窄,两面坡上象蜂窝似的挤满了房屋和窑洞。从这些房屋和窑洞好坏差异来看,少平估计这里是干部、工人和农民的混杂居住区。
他在沟道中没有铺沥青的土路上一边走,一边发愁地想:在这么密集庞杂的居住区寻找一家农民,看来太困难了。迎面不时有骑自行车和步行的人走过来,但他没有开口。这些都是上班的干部或工人,他们不可能知道有个叫马顺的庄稼人。
他看见路边水井旁边有个正用辘轳绞水的老头,尽管穿戴也还可以,但可能是个农民——城边上的农民穿戴当然不象山区农民一样破烂。
他便试着走过去向这老头查问他的亲戚马顺。
一下问对了!老头向他指了指阳面土坡上的一个院子,说:“就住在那里,我们原来是一个生产队的。”
少平的心咚咚地跳着,兴奋地爬上了那个小土坡。
马顺两口子看来刚起床,尿盆都还没倒,两个孩子仍然在炕上睡觉。
当少平向他的亲戚说明他是谁的时候,没见过面的远门舅舅和妗子算是勉强承认了他这个外甥。
马顺看来有四十岁左右,一张粗糙的大脸上,转动着一双灵活的小眼睛。他不冷不热打量了他一眼,问:“你就这么赤手空拳跑出来了?”
“我的行李在另外一个地方寄放着,我想……”
少平还没把话说完,他妗子就对他舅恶狠狠地喊叫说:“还不快去担水!”
少平听声音知道她是向他发难,他于是立刻说:“舅舅,让我去担!”说话中间,他眼睛已经在这窑里搜寻水桶在什么地方。
水桶在后窑掌里!他没对这两个不欢迎他的亲戚说任何话,就过去提了桶担往门外走。马顺两口子大概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到了院子里。
他舅撵出来说:“井子你怕不知道……”
“知道!”他头也不回地说。
孙少平一口气给他的亲戚担了四回水——那口大水瓮都快溢了。
这种强行为别人服务的“气势”使亲戚不好意思再发作。马顺两口子的脸色缓和下来,似乎说:这小子看来还精着哩!他舅对他说:“你力气倒不小,是这,我一下子想起了,我们大队书记家正箍窑,我引你去一下,看他们要不要人。你会做什么匠工活?”
“什么也不会,只能当小工。”少平如实说。
“噢……我记得前两年老家谁来说过,你不是在你们村里教书吗?小工活都是背石头块子,你能撑架住?”“你不要给人家说我教过书……”
“那好吧,咱现在就走。”
马顺接着就把少平引到他们大队书记的家里。
书记正和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坐在小炕桌旁边喝啤酒。桌子上摆了几碟肉菜。
少平跟他舅进去的时候,书记没顾上招呼他们,只管继续对那个干部巴结地笑着说:“……这地盘子全凭你刘书记了!要不,我这院地方八辈子也弄不起来……喝!”书记提起啤酒瓶子和那人的瓶子“咣”地碰了一下,两个人就嘴对着瓶口子,每人灌下去大半截。
把啤酒瓶放下后,书记才扭头问:“马顺,你有什么事?”
他舅说:“我引来个小工,不知你这里要不要人了?”“小工早满了!”书记一边说,一边又掂起啤酒瓶子对在嘴巴上。不过,他在喝啤酒的一刹那间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眼少平。
估计书记看这个“小工”身体还不错,就对那位干部说:“你先喝着,我和他们到外面去说说!”
三个人来到院子里,书记问马顺:“工钱怎么说?”“老行情都是两块钱……”他舅对书记说。
书记嘴一歪,倒吸了一口气。
“一块五!”少平立刻插嘴。
书记“扑”一声把吸进嘴里的气吐出来,然后便痛快地对少平说:“那你今天就上工!”
他舅在旁边愣住了,不知外甥为什么把自己卖了这么低的价钱。对于少平来说,就是一天挣一块钱也干。他先问最迫切的问题:“能不能住宿?”
“能!就是敞口子窑,没窗户。”主家说。
“这不要紧!”
上工的事谈妥后,少平性急地连他舅家也没再去,就起身直到南关贾冰家寻他的铺盖卷。
来到大街上,他觉得脚步异常地轻松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街道两旁的景致,商店的门都开了,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橱窗里花花绿绿,五光十色。姑娘们率先脱去了冬装,换上鲜艳的毛衣线衣,手里拎着时髦的小皮革包,挺着高高的胸脯在街市上穿行。人行道上的汉槐洋槐缀满了一嘟噜一嘟噜雪白的花朵,芬芳的香味飘满全城。
少平于是在书架上挑了一本《牛虻》——他很早就听晓霞介绍过这本书。
就这样,他背着自己的铺盖卷,手里提着那只烂黄提包,怀里揣着《牛虻》,来到了北关阳沟大队书记家。书记的老婆是个精明麻利人,看来最少能主半个家事。她引着少平,把他送到匠工们住的敞子窑里,并且又把站场监工的亲戚叫来,把他交待给了这位工头。
这敞口子窑铺了一地麦秸;麦秸上一摆溜丢着十七八个铺盖卷,地方几乎占满了。少平只好把自己的那点行李放在窑口最边上的地方。
吃过中午饭,少平就上了工。
他当然干最重的活——从沟道里的打石场往半山坡箍窑的地方背石头。
背着一百多斤的大石块,从那道陡坡爬上去,人简直连腰也直不起来,劳动强度如同使苦役的牛马一般。
少平尽管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但他咬着牙不使自己比别人落后。他知道,对于一个揽工汉来说,上工的头三天是最重要的。如果开头几天不行,主家就会把你立即辞退——东关大桥头有的是小工!
每当背着石块爬坡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处于半麻痹状态。沉重的石头几乎要把他挤压到土地里去。汗水象小溪一样在脸上纵横漫流,而他却腾不出手去揩一把;眼睛被汗水腌得火辣辣地疼,一路上只能半睁半闭。两条打颤的腿如同筛糠,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这时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了,思维只集中在一点上:向前走,把石头背到箍窑的地方——那里对他来说,每一次都几乎是一个不可企及的伟大目标!
三天下来,他的脊背就被压烂了。他无法目睹自己脊背上的惨状,只感到象带刺的葛针条刷过一般。两只手随即也肿胀起来,肉皮被石头磨得象一层透明的纸,连毛细血管都能看得见。这样的手放在新石茬上,就象放在刀刃上!第三天晚上他睡下的时候,整个身体象火烧着一般灼疼。他在睡梦中渴望一种冰凉的东西扑灭他身上的火焰。他梦见下雨了,雨点滴嗒在烫热的脸庞上……一阵惊喜使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真奇怪!他感觉自己脸上真有几滴湿淋淋的东西。下雨了?可他睡在窑里,雨怎么可能滴在脸上呢?
他睁大眼,发现他旁边的一个石匠工光着屁股往被窝里钻。他感到一阵发呕,赶忙用被子揩了揩脸——他知道,这是那个撒完尿的石匠从身上跨过时,把剩下的几滴尿淋在了他的脸上。没有必要发作,揽工汉谁把这种事当一回事!他蒙住头,很快又睡得什么也不知道了……三天以后,孙少平尽管身体疼痛难忍,但他庆幸的是,他没有被主家打发——他闯过了第一关!
以后紧接着的日子,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他继续咬着牙,经受着牛马般的考验。这样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考虑他为什么要忍受如此的苦痛。是为那一块五毛钱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认为这就是他的生活……晚上,他脊背疼得不能再搁到褥子上了,只好叭着睡。在别人睡着的时候,他就用手把后面的衣服撩起来,让凉风抚慰他溃烂的皮肉。
这天晚上,当他就这样趴着睡觉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摇晃他的头。
他一惊,睁开眼,看见他旁边蹲着一位妇女。
他在睡眼朦胧中认出这是书记的老婆,他赶紧把背后的衫子撩下去。遮住了自己的脊背。
“你原来是干什么的?”书记的老婆轻声问他。
“我……一直在家里劳动。”少平吞吞吐吐说。
书记的老婆摇摇头,说:“不是!你就照实说。”
少平知道他瞒哄不住这位夜访的女主人,只好把头扭向一边,说:“我原来在村里教书……”
书记的老婆半天没言传。后来听见她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
少平再也不能入睡,他透过洞开的敞口窑,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忍不住眼里涌上了两团泪水,一片深沉的寂静中,很远的地方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他心想:也许明天他就会被主家打发走——那他到什么地方再能找下活干呢?
第二天,出乎少平意料的是,他不仅没有被打发走,而且还换了个“好工种”——由原来背石头调去钻炮眼。
新的活当然要比背石头轻松得多。通常这种美差都是由站场工头的亲戚或朋友干的。不用说,和他一块背石头的小工都大为震惊;为什么突然把你小子“提拔”了?
少平心里明白,这是女主人对他动了恻隐之心。唉,为了这位好心的妇女,他真想到什么地方去哭一鼻子。对他来说,换个轻活干当然很好,但更重要的是,他在这样更换的环境中,竟然也感觉到了人心的温暖。无庸置疑,处在他眼下的地位,这种被别人关怀所引起的美好情感。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半月以后,孙少平已经开始渐渐适应了他的新生活。脊背上溃烂的皮肉结成了干痂,变成了一种深度的疼痈;而不象开始时那般尖锐。手上的肉皮磨薄后又开始厚起来,和石头接触也没有了那种刀割般的疼痛感。身架被强度的劳累弄得松松垮垮——这样就可以较为舒展地承受一般的压力……黄土高原第一场连绵的春雨来临了。雨天不能出工,做活的工匠们就抓紧时候,开始白天黑夜倒在没门窗的敞口子窑里睡觉;沉重的鼾声如雷一般此起彼伏。雨天不出工,当然没有工钱,但主家按行规给工匠继续管饭。
下雨的第二天,少平睡足觉后,很想去街上走一走。他计算过,他已经赚下二十多块钱,他想从主家那里预支十块,加上他原来带的十几块钱,到街上为自己买一身外衣……他的衣服烂得快不能见人了。
他从女主人那里拿了钱以后,又从一个工匠那里借了一顶破草帽。就一个人冒着朦朦春雨来到街上。
雨中的大街行人稀稀疏疏,小汽车溅着水急驶而过;远处,涨水的黄原河发出深沉的呜咽。
少平从阳沟泥泞的路上走出来后,先忍不住趴在黄原宾馆的大铁门上。向里面张望了一会——那里面是他所不了解的另一种生活……
离开这座富丽的建筑物,不知为什么,他猛一下想起了田晓霞。
是的,他们又在同一城市里了——不远处就是著名的黄原师专。但他决不会再去找她。人家已经成了大学生,他现在是个揽工小子,怎么能去找她呢!随着社会地位差距越来越大,过去的那一切似乎迅速地变得遥远了。
他想,要是眼下碰见晓霞,双方一定会有一种陌生感……朋友,看来我们是永远地分别了!
少平走到市内最大的一个百货商店,为自己细心地挑选了一身深蓝的卡衣服。他怀着喜悦的心情,把这身玻璃纸包着的服装夹在胳膊窝里,然后又顺着街道闲逛了一会,就返身向阳沟那里走去;买衣服后,他身上就没几个钱了,在街上瞎逛荡还不如回去再睡一觉!
当他从街上回到那个敞口子窑后,满窑的工匠仍然睡得象死人一般。
他从被子旁把黄提包打开,将新买来的衣服放进去。这时候,他才发现了提包里那本《牛虻》——半月来,他已经忘记了从贾老师那里借来的那本书,甚至也忘了他自己是个识字人呢!好,雨天不出工,他现在正好能看这本书了。他内心立刻感到一种颤栗般的激动!
他很快倒在自己的一堆烂被子里,匆忙地打开了那本书,竟忍不住念出了声:“亚瑟坐在比萨神学院的图书馆里,正在翻查一大堆讲道的文稿……
值得尊重的人生。
一片一世界
牛虻
这么做值不值得啊
其实没有值不值的,这也算是一种历练吧,这就是那句成熟庄稼人具有的品质,与王满银之流不同。
值得的人生,起码他可以自食其力,靠自己劳动挣来的钱花着也舒坦!
年轻是一种资本,只有这样的年纪才有探索未知世界勇气与执着。谁不曾有梦?可有几个人真正的追过呢?可是不曾追过又如何对得起自己在这世上走一遭呢?
少平证明了自己能够独立生存下去,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祝他好运!
幸福不仅仅是吃饱穿暖,而是勇敢地去战胜困难
说的好;谁不曾有梦?可有几个人真正的追过呢?
说的真好,谁不曾有梦,可又有几个人真正的追过!
赞同
说的真好!真正追过梦的有几人?还有就是牛虻的来历?
前面貌似没全 这段写了 他从被子旁把黄提包打开,将新买来的衣服放进去。这时候,他才发现了提包里那本《牛虻》——半月来,他已经忘记了从贾老师那里借来的那本书,甚至也忘了他自己是个识字人呢!好,雨天不出工,他现在正好能看这本书了。他内心立刻感到一种颤栗般的激动!
現在的我還是會問自己這樣做值不值!每天除了上下班沒有別的事。我的心情跟少平的心情一樣樣兒的!
建议去看一下【一席】里面方励老师的演讲
现在我打暑期工,真正体会到少平的艰辛。
我也想到我的20岁,感慨
再苦再累,熬过去就好,毕竟这是自己的选择。所以,现在20岁的我,什么都不怕,怕的就是不敢想、不敢做、不敢迈出那一步。
年轻人就得敢闯!即使失败,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财富!
是的,他们又在同一城市里了——不远处就是著名的黄原师专。但他决不会再去找她。人家已经成了大学生,他现在是个揽工小子,怎么能去找她呢!随着社会地位差距越来越大,过去的那一切似乎迅速地变得遥远了。
不,那时的社会地位日趋平等,我相信他俩一定会再和好如初的,至于能否相爱,我不得而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佩服少平的坚忍。
艰辛的生活一定会把少平塑造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有梦,就要追寻。哪怕头破血流,至少经历过。就无憾!
没有穷过的人,怎么可能真切地体会到少平的辛酸?那种味道你可怕只能轻轻地嗅到缈丝而且!
少平 加油
少平是好样的
生活总是让我们觉得迷茫,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只是煎熬着,等待着,新的一天
每个人的最求是什么,人生的结果就是什么。
少平要超越自己
一个小工可以这么糟践自己,别人却不行,否则就是犯罪是剥削是法西斯。
童稚的一颗因爱情敏感的心。多莫单纯。
比起少平我很惭愧,哎
在极度困难的时刻,孙少平没有放弃看书,是好样的。
很多真正的文化人都会明白的,当你沦落市井,读书与其说是在刻苦努力,不如说是心理上的救命稻草。抱住一点高处的东西,就像女人买好衣服、小伙子买好车、现在的人换好手机是一样的,是为了增加一些自我认同感。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读书了,你会失去你习惯的优越感,你和那些没有文化的人还有什么区别呢?你需要有个精神寄托。少平很快倒在自己的一堆烂被子里读:“亚瑟坐在比萨神学院的图书馆里,正在翻查一大堆讲道的文稿……“我太理解这种感觉了,我想我很明白路遥为什么要把牛虻里毫不相关的一句原文摆出来。
同感同感,说得好,有滋有味女人小孩现代人各有所好
生活,现在的生活何尝不是如此呢,只不过是人们不了解罢了!
牛虻没有读过。不要让磨难磨灭了生活的激情与希望,读书人绝不要丢开书,少平,好样的!
少平虽然做的是揽工的,生活又苦又累,但是他一个月挣75-90元,这在八五年以前绝对是高工资(当时一次比较大的工资改革是八五年)。在农村种地是根本挣不到这么多钱的。所以他可以很有气魄地请田晓霞在黄原最好的饭店吃饭。在他们那个年代,能有魄力从农村走出来的人并不多。81、82年的我们市里一处很象样的四合院也卖不到二千元。孙少平如果没有家里的拖累,好好干几年,寻个地盖两间新窑洞安家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少平一个教书老师,没怎么干过很累的活,一下子这么累,真辛苦!
少平,好样的!
能吃的苦中苦方能人上人。
看了看少平,自己的苦不算什么。
坚韧不拔!
还是好人多
孙少平当老师尝了教师育人的苦,现在又尝了当小工背石头走山路,这两种苦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吃得下在坚持下去,你一定是个成功的人士。真是饿其体肤,捞其筋骨啊!
饿其体肤,劳其筋骨!
苦难是人生的财富啊!
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突然有一种被感动的感觉,少平不容易啊,自己现在的情况不知比少平要好多少,要珍惜才是啊!晓霞,少平的老朋友。
每当背着石块爬坡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处于半麻痹状态。沉重的石头几乎要把他挤压到土地里去。汗水象小溪一样在脸上纵横漫流,而他却腾不出手去揩一把;眼睛被汗水腌得火辣辣地疼,一路上只能半睁半闭。两条打颤的腿如同筛糠,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这时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了,思维只集中在一点上:向前走,把石头背到箍窑的地方——那里对他来说,每一次都几乎是一个不可企及的伟大目标!
看少平第一次揽工的情形想起了自己高考结束后去工地当小工的经历,那是86年,身体很瘦弱,确干最累的活—每天攉水泥、上砖,干了一个月,挣了85块钱,那种经历一辈子都忘不了
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要尝试,要拼搏,要碰得头破血流,这是过程,少平这是第一关,恭喜你通过了!
多么像曾经的自己!
在这个社会,没人人都有自己的苦处,每个人都生活不易
孙少平是幸运的,初次独自踏入社会还算遇到了好人。遥想当年自己的学生年代,暑假没钱回家,在学校劳动,每天8毛钱,干了一个多月只收获了20多块钱。
当代的男孩子也需要类似的吃苦锻炼么?
感谢路遥先生,感谢编辑同志。免费让我们读到了这么好的一本书。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初二到高二四个暑假,我都在县城的建筑工地做小工。县城离家十五里路,那时候没有自行车,走路要两个小时,我除了隔两天回去拿一次干粮,晚上都是在县城百货公司的台阶上,河滩的石板上度过的。记得开始是四块五一天,后来涨到6块,每个暑假能赚毛二百快,有时候加班到晚上十二点还有一餐免费的面片,特别期待加班。那时候是挺累,但没觉得苦。